“这事儿你办得不错,为何要罚?”赵湛说:“旁人遇到这种事情,请功都还来不及,你倒是好,直接请罪了。”
自忠说:“奴才……奴才……”
“你抖什么,朕还能吃了你不成?你是什么时候进宫的?”赵湛问。
自忠答:“奴才是上半年进宫的,到今天五月有半。”
赵湛在心里算了算,说:“哦,那得是清伶审进来的。”
自忠答:“是。清伶姑娘办事稳重严苛,奴才能过审,心中十分惶恐。”
赵湛揉了揉太阳穴,说:“清伶挺好的,她不在,没人给朕按头,朕倒是头疼得很啊。”
赵湛有头疼的毛病,清伶侍奉两侧,要是赵湛头疼犯了,清伶便会自发为赵湛按摩。清伶手艺颇佳,也因此很受重视。
自忠当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,他跪在地上,悄无声息地攥住衣角,犹豫了一会儿,猛地抬起头,说:“皇上,清伶姑娘不在,奴才……奴才也可为您缓解病痛。”
赵湛道:“哦,你也会?”
“会,”自忠坚定了信心,眼神亮晶晶的,“奴才会。”
赵湛就说:“那你试试罢。”
自忠流露出一种即将大展手脚的欣喜,脚步却轻飘飘的。他小心翼翼走到赵湛身后,又小心翼翼地按压着赵湛的太阳穴,问道:“皇上,这个力道合适吗?”
赵湛说:“嗯。”
自忠帮赵湛按了很久,哪怕手酸了也没有松开。对他来说这是无上的荣耀,他曾经因为自己被去势而感到羞愧,但这一刻他释怀了。用去势换来给皇上按摩的机会,值了。
赵湛似乎在跟自己说话:“你的手艺不错。这样也好,以后也不至于离了清伶,连个按头的人都没有。”
或许是此时气氛误导了自忠,他竟然脱口而出:“皇上既然那么喜欢清伶姑娘,为何让她离开?”
赵湛说:“如果仅仅是按穴道,你可以取代她。”
自忠诚惶诚恐地回答:“奴才不敢这么想。奴才只是……想为皇上分忧解难,哪怕只有片刻。”
赵湛不知想到了什么,轻轻地笑了一下。自忠不敢说话。
赵湛又说:“要为朕分忧解难?那朕问你个问题。”
“朕怀疑一个人,但她从未露出马脚,因而朕抓不到她的错漏。你说,人要是装,能装一辈子么?”
自忠并不知道赵湛指的是谁,他想了一会儿,说:“常言道,常在河边走,哪能不湿鞋。如果现在没有抓到错漏,要么是真的没有错漏,要么是时间还未到。”
赵湛说:“有理。”
自忠说:“冒昧问皇上一句,既然这个人没有露出过马脚,您又是为何会怀疑他呢?”
赵湛沉吟片刻,说:“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的……”
赵湛没有说得太清楚。她其实是在怀疑清伶。
清伶从小在训练营中长大,从未接触过别的人。因为她忠诚能干,所以当需要一个卧底的时候,手底下的人推荐了她。清伶确实长得好,很大概率会被赵宁欢看上。再加上见魅的毒……赵湛放心地让清伶去了。
计划进行得很顺利,清伶潜入了公主府,很得公主宠爱。后来清伶任务失败,逃回赵湛身边时,赵湛也没有想过惩罚她。赵宁欢那丫头最近防范心很强,清伶暴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。
在那之后,赵宁欢彻底露出了獠牙。赵湛与柳宁欢在航道的事情上争来抢去,赵湛都已经因此对柳宁欢动了杀心,没想到事情却因为绍布的意外死亡迎来了转机。
绍布死了,柳宁欢入狱了,阿缪露反扑了,皇帝死了,赵湛登基了。一件一件事情接连发生,清伶一直表现得很好,赵湛本该很放心她。
但忽然有一天,赵湛起疑了。她去恒若宫看望柳宁欢,柳宁欢还没睡醒,朦朦胧胧地躲开了赵湛的手。赵湛意识到不对劲,柳宁欢被关在恒若宫,为什么会有这种肢体上的排斥反应?那段时间谁能接触到柳宁欢?
从那个时候起,赵湛开始注意清伶。可清伶依旧表现很好,在阿缪露挟持皇帝皇后的时候,她还能准确判断局势,以柳宁欢为代价,诱使阿缪露挡箭,伤了阿缪露右臂。如果事情真的如同赵湛想象的那样,清伶会拿柳宁欢当诱饵吗?她就不怕阿缪露不愿以身涉险或是反应不及,亲手杀了柳宁欢么?赵湛得出结论:要么是自己多疑,要么是清伶心机深沉到难以预测的地步。
前几天在成安,赵湛醒来之后问了知府几个问题。清伶和云景赶过去之后,赵湛随口拿那几个问题打探了一下。清伶的所有反应都在预料之类,很安全,很忠诚。可云景……赵湛问清伶“这几天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没有”时,云景下意识望向了清伶。连云景都认为很特殊的事情,清伶为什么没有上报?
清伶是这样的滴水不漏,哪怕赵湛怀疑她这么久,也只能从旁人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。
是赵湛疑神疑鬼,错误地怀疑了不该怀疑的人么?不,凡事都有原因,人和人的关系是相互的……既然其他人在涉及到清伶的事情上反应失常,那就说明清伶的确有鬼。
噢……真要说错漏,还真有一个。柳宁欢从宫里逃走的那一天,听说清伶就在那条街上。根据宫人汇报,清伶从未进过宫,不可能带走柳宁欢。可清伶出现在柳宁欢消失的店铺附近,未免也太巧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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