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煜黑眸一眯,冷冷地凝着面前空空的盘子,恼羞成怒,“去,把她给我叫来,今天,爷还非要她给爷换药了!”自他撵她出去后,她就再也没理过他,换药也成了裴九裴十的事,今天这一出,想必是娘亲又在做和事佬。那天……他不过是看到她指尖红红的全是针泡,气她帮墨洵绣了那十二生肖的香囊而已,原以为至少会顺带帮他绣一个的,结果她竟是一根线也没给他准备。
他是个男人,看着自己的娘子为别的男人绣东西绣到指尖通红也就算了,偏偏那小女人还指着他画了大半个月的军机图,说是粗糙,不均匀,破布!不能行军打仗他忍了,可现在连画个军机图都被笑,他哪里还憋得住这口气?
说是将她赶了出去,倒不说是掩饰他的羞恼。
裴十见裴煜面色不善,无比迅速地闪身前往锦秋苑。
“扛,你也要把她给爷扛过来!”裴煜冷冷的声音从身后飘来,裴十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,他要真扛了,这手,还保得住吗?这年头,侍卫,真不好当哪。
半盏茶之后,裴十就一阵风似的回到了裴煜面前。
“爷,少夫人说,她就过来,不过,她上次被人请了出去,心里不痛快着,脚上也没力气,没力气,所以走得慢,希望爷耐心候着。”裴十低着头,一口气说完,悄悄地用眼角打探着爷的脸色。这不算他没完成任务吧?
裴煜面色阴沉,手中茶盏晃得当当响,咬牙切齿,“这个记仇的小女人!你再去和她说,我在院子门口接她。”要不是鼠医嘱咐他不能离开莫离居,他早就亲自去把那小女人揪过来了,这几日里,他还真是不习惯她不在身边,感觉不到她轻轻的呼吸,闻不到她淡淡的馨香,最想念的,还是她给他换药时轻柔怜爱的眼神。
想到这里,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,果然,在感情这一步上,如李沐辰所说,他失算了。那么,他就两者皆得,有何不可?
裴十眼角跳了跳,好吧,他就再跑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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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瑶悠哉悠哉地迈着小碎步来到莫离居的门外的时候,裴煜已经坐在那里候着,看样子,倒像是等了有一会。
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,依然还是那么冷酷俊贵,高高在上。
怎地,这种态度想让她低头?墨瑶在门边站住,浅浅一笑,却并未开口。
“见过爷。”青花几个丫头恭顺地行完礼,站到一边,大气也不敢出。谁都知道,这几天爷和少夫人在闹别扭,僵着呢。
裴煜定定地看了墨瑶半晌,见她丝毫没有再迈进一步的打算,只好无奈地唤了一声,“瑶儿,过来。”
“哦。”墨瑶淡淡地瞅他一眼,乖顺地走到他面前,依旧沉默未语。
“那个,进去帮我换药吧。”裴煜瞥了一眼几个丫头看似垂着头,实则等戏看的样子,颇有些不自在。
墨瑶抬了抬眸,淡然拒绝,“回爷,瑶儿不去。”说完不着痕变地退后一步,声音轻柔委婉,“爷事务繁忙,书房重地,岂是瑶儿这等闲人能进的?要是再笨手笨脚的伤了爷,又要被爷给撵出来了,上回是瑶儿未轻分寸,爷已经手下留情了,这一回,要再说错了话,说不得就没了命了。”
裴煜怔住,她倒是把他上回说她的话给记得一字不差着呢?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难不成还要他给她赔礼?可是,他若是真这般放她走了,岂不是更没面子?还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,居然将他一军。
不过,他一个大男人,才不和她计较。
“乖,上回是我不对,不会了,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出去,这莫离居里,你随时都能进得,”裴煜紧紧握着椅背,尽量将声音放柔,他得把她哄进去了再说。
墨瑶挑了挑眉,自然是见好就收,她本来,就打算来和他摊牌,但同时她在这府里的面子,却还是要从他这里找回来的。
“爷,这话可是你说的,以后若是爷忘了呢?”墨瑶水眸盈亮,俏然而视。
裴煜叹了口气,沉默一会,缓缓开口,“叫我夫君,”顿了一顿,又道,“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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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离居内。
裴煜躺在床上,颇为享受地眯起了眼睛,果然,还是自家娘子换药的手法舒服,那小手,柔柔嫩嫩的划过肌肤,多么让人心痒难耐。
墨瑶好笑地看着他一副被捋顺了毛的狗一样的神情,非常不合时宜地提起了另外一件事,“夫君,你不必再试我会否拿那副军机图,”见他没有反应,指尖很不客气地微一用力,戳了戳他腿上的伤口,如愿听到了一声轻轻的抽气声,“瑶儿,你要谋杀亲夫?”
“我不想做寡妇。”墨瑶闲闲地瞥他一眼,转身在床边坐下,将他的小腿搁在身上,熟练地拿起块湿帕擦拭着伤口,“你不用和我装傻,墨非凡要想什么,你比我更清楚。”
闻言,裴煜缓缓睁开了眼,黑眸蓦地变得幽深,良久,一把抓住她正忙碌的手,“瑶儿,你是想告诉我,你不管那个傻……墨洵了?”
宝儿么?墨瑶动作一顿,轻叹了口气,“他是墨非凡的儿子,他都不管自己的儿子,我又凭什么去管?他若真以为我会以此受他威胁,那他也太看轻了我。”果然,那个簪子里的字条,还是没有瞒过裴煜的眼线,她就知道,他肯定对她的一举一动非常清楚。那么,她今天之举,就是非常明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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